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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新闻客户端 记者 吴越 实习生 蓝昕宇
日元兑美元汇率跌至34年来新低。五一假期，第一批赶赴日本“薅羊毛”旅游大军，已经抵达。
“五一假期叠加日本汇率超跌，旅游费用相当于四年前的七五折。”一位旅行社人士告诉潮新闻记者，除了旅游度假，这段时间还适合“买买买”，这正是日本出境游回暖的主因之一。
与此同时，“日本消费涨价”相关话题也频频冲上热搜，这让游客看到了日本消费经济的另一面。对此，浙江旅游职业学院教授金涛向潮新闻记者分析，日元汇率下跌会导致输入性通货膨胀，食品及日用品物价上涨。不过中国游客逗留时间短，对此感受不强，而在日本购物，尤其是奢侈品购买，仍存较大“薅羊毛”空间。
同程旅行数据显示，最近一周，日本游搜索量环比涨超30%，东京、大阪两地成为中国游客赴日的主要旅游地；浙江、上海、江苏、广东等地用户对日本旅游的关注度位居前列。
大阪心斋桥附近商业街的游客。潮新闻见习记者 吴馥梅摄
酒店价格暴涨三倍
日本游半个月前售罄
“日本游”火了。五一前期，浙江游客张莉与四位朋友计划赴日本旅行，她提前3天联系日本大阪地接后，却被直接“劝退”。据地接介绍，大阪已经游客爆满，人挤人，酒店价格也比节前涨了三倍。
张莉了解到，当地普通商务酒店节前约每晚300元，目前价格飙升到每晚1000多元。4月30日，她们原本计划在携程订酒店，但看到大阪万豪酒店5060元/晚的双人房也仅剩一间，最便宜的房型也得3700多元。
趁着假期顺利出发的浙江游客戴晓萍，更是在4月初就报了旅行团。从杭州出发，6天5夜双飞，价格约七八千元，她觉得这样的价格放在五一黄金周并不贵。
旅游线路定制“批发商”、浙江省新世界国际旅游公司（下称“新世界旅游”）日本业务负责人王世昌向潮新闻记者介绍，“日本游所有线路，在半个月前已经全部售罄。五一出游与四月赏樱相比，费用上涨约20%。相对来说，今年涨幅不大，性价比高。”
王世昌说，尽管线路爆满，但其实日本订单约只恢复到2019年的三成，现有航班运力限制了更多游客赴日。以杭州出港为例，抵达大阪的航班每周约20个，抵达东京的航班每天只有7个。此外，宁波机场出发，只有少数航空在飞日本线，也并非每天都有航班。
从浙江出发日本的旅行团线路看，主要以东京、富士山、大阪等地观光为主。考虑到日本汇率处于34年来低谷，几乎每条线路都预留了平价药妆店、奥特莱斯和商场奢侈品专卖店等购物时间。
在日本生活了8年的华人小瑜同样感受到，中国游客数量在回升。她向潮新闻记者介绍，这几年日本物价有所上涨，特别是目前房价处在“30年来最高点”。不过，游客不太需要担心日本旅游消费，生活消费涨价不明显。比如前些年1000元的日料自助餐，现在价格调至1200元。在汇率下跌情况下，性价比依然拉满。
民宿平台Airbnb数据显示，日本位居今年春季热门搜索目的地榜首；携程、飞猪数据显示，日本均跻身全球旅游热门地前五。日本旅游热从今年年初延续至今——日本观光局的数据显示，2024年第一季度访日游客的旅游消费总额达到1.75万亿日元(约合人民币819亿元)，创下单季历史新高。其中三月，访日游客首次突破300万人次，创下单月历史最高水平。
浙江游客在日本过“五一”假期。 图源：社交媒体截图
香奈儿、劳力士全线售罄
“日本土特产新三样”依旧热门
由于汇率处在34年来最低谷，去日本“买买买”成不少中国游客观光之外的快乐时刻。就连长期旅居日本的浙江人李灿都称，“这汇率，不买点东西我都难受。”
“汇率是出入境旅游的重要影响因素，日元汇率超跌，中国游客到日本的消费能力大幅度提升，这就会刺激游客到日本旅游消费购物。”金涛向潮新闻记者表示。
潮新闻记者了解到，与早些年中国游客从日本购回智能马桶盖、电饭煲相比，现在大牌奢侈品、平价药妆、海水珍珠都成了“日本土特产新三样”。不过“扫货”热潮持续下，款式售罄、店门口排长队……不少游客向潮新闻记者反映，“店里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sold out（卖完了）”。
5月1日，浙江游客张乐乐在大阪一家LV专卖店排队1小时后，进去只看到柜台剩一些非热门款，店员告知她想找的LV邮差包、枕头包“早在半个月前就断货了”。随后，张乐乐在附近的香奈儿专柜看到，包已经卖空，剩下些许眼镜、首饰、衣服。附近的日本劳力士专柜，现货手表也都紧缺。
奢侈品价格高，汇率差价也更明显。在张乐乐的购物清单里，甚至详细列出了一些奢侈品差价——“2万元以上的LV包，能便宜三四千元”“宝格丽玫瑰金戒指比国内专柜便宜4000元”……
“不过，在日本两天什么都没买到。”张乐乐告诉潮新闻记者，让她略感疲倦的是，假期游客爆满，排队是常态，“就连热门日妆cpb，都得排队1小时。”
像她一样，列出日本购物清单的游客，并非少数。社交媒体上，很多游客分享“赴日扫货攻略”——“要被日本优衣库价格直接吓傻了”“去日本这样买怒省1万+”……还有游客分享排队进店、结账的视频，比如11点开门的东京银座奢侈品店，10:50就门口已经排起长队。
游客在社交平台分享日本购物心得。
为了更好接待中国游客，不少日本商家也推出了中文服务。大阪心斋桥药妆店导购和店内广播是中文，店员基本都会说中文；游客还称在奥特莱斯用英语问鞋码，店员中文回复，“是国内来的吗？”此外，资生堂则推出了名为“观美日本”的小程序，面向中国游客发布日本旅游、好物推荐等。
中国大陆游客在奢侈品店、珠宝店、药妆店等，持续显露强劲消费力。据日本观光厅数据显示，今年一季度，中国游客在日本的人均消费金额为29万3100日元（约合人民币1.37万元），在外国游客中高居榜首。
游客“暴买”
折射日本经济长期“隐疾”
日元持续贬值，其实透露日本经历上世纪经济危机后，在“失去的30年”里转型遭遇严重挫折，产业与创新发展不足，进而导致创汇能力持续萎缩。
当下，日元贬值正在“反噬”日本经济社会——最为明显的是，原料价格上涨，企业采购成本增加，最终这部分账单转嫁给物价，进而导致日本大部分生活物资“价格暴涨”，而涨价对民众的影响显然易见。
“正值黄金周，大多数日本民众对假期消费持有保守态度。”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副研究员陈祥向潮新闻记者分析，因此短期内，日本政府只能将拉动经济寄托在入境游客吃住行，以及“买买买”上。
日元汇率下跌背后的多方面经济“病症”，其实早有端倪。只是，“强势美元”犹如导火线，点燃日元汇率下跌，而且跌幅远超过日本政府划定的所谓“红线”水平的预期。
陈祥向潮新闻记者分析，“具体来说，是美日货币政策和利率背离直接触发了日元外汇下跌——美联储降息预期落空后，日元受到美元打压，进而持续贬值。”但从长期看，日元贬值是经济社会系统性病症，既有“长期隐疾”，也暴露出当下社会经济“过劳”“营养不良”等问题。
“根本问题在于日本出口贸易长期存在逆差，以往作为赚取外汇的支柱（电子、汽车）产业遭遇严重挫折，导致赚外汇能力不足。”陈祥分析，以往让日本人自豪的出口支柱产业，这些年面临创新不足的困境：国内电子产业溃败，向劳动力价格较低的东南亚迁移；就连日本为数不多的具有全球竞争力的产业、关系日本500万个工作岗位的汽车产业，也在新能源与燃油车的发展道路争斗中，面临新能源汽车的技术挑战，日本制造的最后支柱也已岌岌可危，其第一大汽车出口国让位给中国。
在“赚汇”能力不足情况下，日元贬值是常态。不过，目前日本并没有采取积极、针对性止跌举措。更让日本政府担忧的是，当民众因日元贬值导致生活水平大幅下降后，社会更深层次矛盾将日益凸显。
日本环球影城排队的游客。潮新闻见习记者 吴馥梅摄
陈祥向潮新闻记者表示，日本政府在债务规模持续增加和本国经济下行压力下，进退两难，只能“被迫躺平”任由日元贬值。2023年日本央行持有的日本国债规模创下新高，在此情况下如果选择提高利率稳定外汇汇率的话，就意味着日本需偿还更多债务利息，这会让长期持续财政赤字的日本雪上加霜，甚至可能直接导致脆弱的日本财政收入难以覆盖债务利息，就如同直接宣布日本破产，所以日本将利率定得越高意味着举国“献祭”给美国的速度越快。此外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自去年因“黑金丑闻”给日本政坛带来巨大的动荡后，岸田政府执政能力遭到严重削弱，处境岌岌可危。
在一些投资者看来，“跌跌不休”的日元外汇创下34年新低，目前似乎是个“抄底”机会，期待汇率触底反弹。对此，专家分析，日元外汇后续走势扑朔迷离，存在多方博弈的背景。
陈祥向潮新闻记者表示，“日元汇率继续下行的压力依然存在，鉴于日本固有的经济问题，外汇反弹力度也极为有限。接下来，日元汇率何时止跌，主要看美国是否出手帮衬以及日本政府能否改善自身治理能力，当然，日本民众对日元贬值承受力也至关重要，一旦过了承受临界点，民众怨愤会倒逼日本政府不能继续‘躺平’，促其拿出相应举措。或许，那时便是日本汇率的真正转折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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